（二）

小山子根据王大河刚才的表现，感觉此时他一定是没有睡着，只是不想回答自己太多的问题了。不过小山子心里也终于踏实了许多，不但回到了山东老家，而且还真的找到了八路军游击队。他也扯起被子盖到了身上，不一会也进入了梦乡。在梦中他又回到了山东村的家中，和姐姐与妹妹奔跑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，在他们的身边是火红的高梁与黄金般的谷穗。

就在小山子在梦境中奔跑的时候，王大河打着呼噜把身体又翻转回来，他转脸看了看熟睡中的小山子，然后慢慢的坐起身来，如一阵夜风般又悄悄的走了出去。

第二天小山子与王大河上街买菜的时候，遇上了正在焦急张望的二舅。由于昨天夜里小山子没有回家睡，二舅也不放心的一夜没有睡着，他生怕小山子到了鬼子窝里给他惹出乱子来。王大河忙安慰了二舅几句，并说小山子是个很懂事的孩子，并想收他当徒弟教他做饭的手艺。二舅听了十分的高兴，并又认真叮嘱小山子好好干。为了能让二舅放心，小山子忙点头答应。

中心街的菜市场里人流不息，这也许是宁津县城街上最繁华的地段了。由于王大河是这里的常客也是收菜的大户，所以从走进市场的那一刻起，和他打招呼的人就不断。王大河简单的点了几样菜之后，他又要了一大车的白菜，卖菜的是位高大黑壮的汉子。他的面容并没有引起小山子的注意，但是他与王大河说话时的声音，却让小山子的心中一动。这个声音好象是在哪里听过，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在什么地方。不过小山子从王大河与此人交流时的眼神中，感觉到了他们的关系应该是相当不一般的。

王大河让送菜的赶着马车把白菜送到鬼子的大队部，他和小山子跟着车刚刚走出市场的门口，忽然前面街口上发生混乱，几个人把一个青年按在地上暴打，地上的青年在发出惨叫的同时，还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包子往嘴里塞。送菜人忙拢出有些受惊的马，准备拐弯儿绕过去。王大河看到打人的是包子铺的伙计们，忙走上前去要去劝说两句。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人，又惨叫大喊：“别打了！我错了，哎呀……我以后再也不偷了……我全吐出来还不行吗？啊……”

挨打人的叫喊声传到小山子的耳朵里，如钢针刺入肌肤惊醒梦中人，这个声音比自己刚才想的那个声音还要熟悉呀，这不是崔小波的声音吗？他在家中要照顾爷爷的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？小山子带着疑惑从王大河的身边跑了过去，蹦跳着挥胳膊挤开看热闹的行人，来到了几位打人的面前，他冲地上疼痛的翻滚的人大喊：“小波！是不是小波呀！”

小波的脸上沾满了尘土，血从嘴和鼻子里喷冒出来，他在正踢踹的腿间转过头来，大声喊：“小山子……”小波的话还没有说完，又有一脚踹到他的脸上，小波捂着脸又在地上惨着滚动。

爆燃的烈火马上在胸中燃烧起来，小山子往前飞起一脚踹倒一名伙计后，大喊一声：“住手！都给我住手！”

包子铺的几名伙计都停下手，这时也都看到自己的一名伙计也趴在了地上。小波满脸是血的从地上撑起身体，慢慢的往小山子的面前爬，嘴里流淌着血水说：“山子……可找到你了……我就是太……太饿了……”小波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扑倒在了地上，半块包子皮从他的手心里滚落出来。

被踹倒在地上的伙计从地上跳了起来，大声喊：“你是哪个庙里的！咸吃萝卜淡操心，我们打小偷关你屁事呀！”

“我是你爷爷庙里的！人家不就是偷你一个包子吃吗，至于往死里打他吗？满身的臭力气打自己中国人，算什么鸟本事！”小山子说话的时候蹲下身子，把被他们打迷糊的小波给扶起来。

几名包子铺的伙计都围了上来，刚才被踹倒在地的伙计可能听出小山子是外地口音，又用手指着大声说：“一只脏手按到我们的笼屉里，那是一个包子的事吗？再说了你个外地人多管什么闲事呀，还用臭嘴骂人，给我打！”说着和另外几个伙计冲了上来。